今天已经是我到内蒙古赤峰市出差的第四天了。工作进行得并不顺利。下午设备故障,工程师维修了很久才解决问题。最后完成工作时,天已经黑了。

  赤峰市位于内蒙古的东北方,夏天的夜晚来的要迟一些。晚上九点多,我们才启程返回。

  我们乘坐的是一辆面包车,大概能坐十一二个人。车厢中间的过道上,凌乱地堆放着各种器械和背包。上车没过一会儿,同行的朋友们就在昏暗的车厢中睡着了。有的歪着脑袋靠在车窗上;有的低着头,随着车身的颠簸一起一伏;还有一个最舒服,他横躺在最后一排,把工作服叠起来,枕在头下。司机师傅在我们干活的时候在车里养足了精神,这会儿正聚精会神地开车。

  我见副驾还空着,便小心翼翼地挪过去,坐下。本想和司机攀谈几句,免得他也生出睡意。可是寒暄两句后,却没有了话题。

  我望向窗外。路边的树木唰唰得飞过,树影连在一起,看不清轮廓。尽管已经是九点多,不过天空还有微弱的亮光。不远处是连绵起伏的小山丘。山丘上的葱郁树木在昏暗中显得朦朦胧胧,分不清枝叶。衬在天边的亮光下,似娉婷的少女的背影。枝叶仿佛是她秀美的长辫,垂在腰间。

  我喜欢这样的夜。内心在宁静的环境中慢慢安定下来,思绪在头脑中漫游,心中的牵挂一点点变得清晰。

  转过一个弯,地势突然变得平坦了。山丘背后竟然钻出一丝微光。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,窗外除了这一丝微光,什么也看不到。那微光时隐时现,穿过车窗显出淡淡的黄晕。

  黑夜本没什么可怕,不过这微光的出现竟让我生出一些不安。我猜不出它是什么,也不知道它有多远。这微光竟变成我心里的一份期望,想要接近它,一探究竟。

  车又转过一个弯,正对着那点微光前行。道路笔直,四周无物。车渐渐加速,我的心也加速跳起来。只要路的方向不变,我一定可以接近它。

  恍惚中,我好像睡了过去。

  梦中也有微光,它在我眼前渐渐放大,最后充满了整个视线,无比耀眼。之后那娉婷的少女背影出现在光源中心。

  她摆动长发,慢慢地转过头来。

——2018年7月7日 夜